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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百名紅通”結局:她逃亡17年回國她觸電客死異鄉

“在浦東機場落地的剎那,我熱淚盈眶,百感交集,我回來瞭,我終於回來瞭。17年的潛逃終於結束,噩夢從此終結,我終於可以正大光明地過上正常人的日子。”2016年3月25日,“百名紅通”第63號張某隨上海市追逃辦小組一行回到上海,這段話來自她的懺悔錄。回國後,張某如釋重負。

然而,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第72號“百名紅通人員”顧某卻在潛逃泰國六年之後,因意外觸電客死他鄉。

這樣的案例告訴人們,外逃人員回國接受處罰,是對法治應有的敬畏和尊重,隻要法治的利劍高懸,潛逃也終究隻是一場空,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潛逃隻是在浪費自己的時間,承受不必要的痛苦和煎熬。

逃亡17年備受煎熬

張某,女,1951年5月出生,上海天馬襪廠(上海倍福來集團有限公司前身,普陀區屬國有企業)原法定代表人。1999年8月,張某涉嫌虛開增值稅專用發票犯罪,借出境前往泰國旅遊之機,轉道潛逃至秘魯。1999年11月27日,上海市公安局普陀分局對張某立案偵查。2000年2月24日,普陀區人民檢察院批準逮捕並上網追逃。2007年1月11日被列入國際刑警組織紅色通報。2016年3月25日,張某被勸返回國。

“事情搞大瞭,區裡都說你逃跑瞭,你不要回上海瞭,回來要抓起來嚴懲!”1999年8月,在泰國旅遊的張某接到這個電話,如五雷轟頂。她曾要求財務主管虛開11張增值稅專用發票,價稅合計104.55萬餘元,稅款17.77萬餘元,雖然心存僥幸,但如今涉嫌犯罪事實已無法改變。她該何去何從?站在泰國的十字路口,張某茫然無措。

很快,她做瞭一個一輩子後悔的決定,不是回國接受懲罰,而是借道去瞭秘魯。這一去,讓張某飽受孤獨、無助、恐慌的煎熬和折磨,這段苦難歲月,一晃便是17年。

在利馬,張某已不是昔日的國企老總,她舉目無親,文字一個不識,語言一句不會,沒有經濟來源,遇到困難,沒有任何人幫忙,孤獨和無助時刻纏繞著她。到利馬的第一年,由於心理壓力和對環境不適應,張某經常生病,到醫院時不會說西班牙語,根本無法和醫生正常交流,就指指點點的比劃癥狀,醫生也不明就裡的開一堆藥,怎麼吃,吃多少都不知道。

有一次,張某高燒瞭兩天兩夜,一口飯沒有吃,也沒有親人照顧,本想撐著起床喝口水,天旋地轉就暈倒瞭,醒來時打開熱水瓶,喝的是兩天前燒的開水。那一刻,張某多想親人在身邊照顧她,幫自己做頓想吃的稀飯。

隨後,張某開設瞭咨詢公司,但總過著提心吊膽的日子,生怕身份被人發現,孤獨與恐懼時刻伴隨。最不能忍受的是思鄉之苦。2007年8月和2015年11月,傢裡先後打來電話告訴她父親和母親去世的消息,掛完電話,張某嚎啕大哭,捶胸頓足。母親去世後,張某每天睡覺時就不停地想起她的一幕幕,幾個月都睡不好覺,沒完沒瞭的愧疚和自責填滿整個內心。回國後,妹妹們一提起父母,她仍然會無盡傷心,這種“子欲養而親不待”的痛楚和遺憾,終身揮之不去,無法彌補。

張某離開中國時,兒子才16歲,那時正參加中考。之後的17年裡,兒子就隻能由外婆和阿姨撫養。想到這裡,張某感到深深的自責。

2015年3月,上海市紀委、市公安局通過張某的兒子給她做思想工作讓她回國。起初,張某頑固拒絕,但辦案人員耐心具體地給她講政策,勸告她回頭是岸。張某的態度鬆動瞭。

上海市追逃辦迅速牽頭成立由上海市紀委、市公安局經偵總隊及普陀公安分局等相關單位和部門同志參加的工作組,於2016年3月9日啟程赴秘魯開展勸返工作。最終,張某於秘魯當地時間3月22日到我駐秘魯大使館投案自首。工作組到達利馬後,在秘魯警方等部門大力支持下,打消瞭張某的顧慮,將她帶回國。

17年之後,張某終於回到瞭故鄉上海。迷途知返,讓她得以與傢人相聚,與朋友重逢,有機會參加兒子的婚禮,見証他的未來和幸福。

回想17年的潛逃歲月,張某百感交集,感慨頗多。她說,“我在人生路上由於不懂法錯瞭一步,如果當時主動向組織坦白和交代問題,一定會得到寬大處理,我當時沒有走這條路,選擇潛逃使我錯上加錯,在異國的日子,有苦無處說,有傢不能回,有病不會看,過著生不如死、痛不欲生的日子,最終還是在組織的關懷下,依靠組織、台中家電特賣會相信組織,我才重獲溫暖,過上正常人的日子。”

回不去的出逃路

1967年出生的顧某從上海海運學院畢業後,被分配至上海海事局吳涇海事處任出納一職。2000年,她利用職務之便,採取向本單位開戶銀行提取備用金不入賬等手法,先後貪污公款共計人民幣92萬餘元。貪污行徑暴露後,顧某不顧已有身孕,從銀行提取瞭15萬元現金,匆忙登上前往泰國曼谷的飛機,踏上瞭逃亡之路。

2001年1月,閔行區檢察院以涉嫌貪污罪對顧某立案偵查,同年1月31日決定刑事拘留,並於同年2月27日上網追逃。2004年,顧某被列入國際刑警組織紅色通報。

2015年3月,針對外逃腐敗分子的“天網”行動正式部署啟動,並於4月集中公佈瞭針對100名涉嫌犯罪的外逃國傢工作人員、重要腐敗案件涉案人等人員的紅色通緝令。該份百人名單中涉及上海的共有三人,其中就包括瞭第72號對象顧某。“天網”行動啟動後,市委高度重視,在市紀委的牽頭協調下,上海市檢察院、市公安局等相關部門迅速行動,檢察機關和公安機關共同成立瞭追逃工作組,並多次進行專案研究,確定工作方案。與此同時,閔行區檢察院也成立瞭專案組,抽派骨幹力量跟進調查。

此前,顧某的親屬向辦案人員表示,她已台中南屯家電行於2006年在泰國去世。然而,鑒於他們的親屬關系,証言可信度不高,不能排除顧某以詐死方式逃避偵查的可能。為瞭証實顧某確實意外死亡,工作組與泰國各方加強溝通聯系,請其提供國內認可的証據,確保証據鏈環環相扣、嚴密可信。

在泰國移民官的全力協助下,工作組很快聯系到瞭顧某的泰國丈夫蓋奧,証實顧某已於2006年觸電身亡。與此同時,經過耐心細致的接觸,工作組還從蓋奧處調取瞭顧某生前使用過的電話號碼本以及通訊記錄等証據,証明瞭顧某在泰國的身份。隨後,工作組又趕赴沙沒沙空府城縣馬哈猜區醫院,調取瞭顧某的死亡証明和死亡鑒定報告,並對蓋奧的哥哥和顧某葬禮的聯絡人作瞭筆錄。

隨後,泰國移民官將泰國移民總局調查局副局長親筆署名的調查報告、証據目錄及相關物証、書証移交給工作組。回國後,工作組還將蓋奧小兒子的頭發進行DNA鑒定,証實他與哥哥(顧某與前夫所生)系同母所生。

種種証據表明顧某確已死亡。經法定程序,閔行區檢察院決定對顧某涉嫌貪污罪一案進行撤案處理,經人民監督員監督討論並報請上海市檢察院批準。11月26日,閔行區檢察院最終做出瞭撤案的正式決定。

顧某雖然已死亡,但她出逃海外這一錯誤行為給中泰兩個不同傢庭帶來的不幸後果卻沒有結束,令人唏噓不已。

據瞭解,顧某在中國時曾有一段婚姻。因為出逃時她已懷孕,為瞭想讓肚子裡的孩子在泰國有一個合法身份,逃入泰國曼谷後,顧某與當時在餐廳作服務員的泰國當地一名男子蓋奧相識。盡管蓋奧經濟拮據,且右眼失明、身患殘疾,她還是與其成婚,並冒用一個名為普琳達(音譯)的女性身份。

出逃之路可謂辛苦備嘗。2002年,顧某偽造他人身份的事實被泰國內政部發現,她的身份証隨即被取消。為瞭不暴露身份,她隻能隱姓埋名,天天足不出戶,過著黑戶的生活。除瞭要養育和前夫所生的孩子,她和蓋奧也育有一子﹔而蓋奧曾經是一名出租車司機,之後失業在傢。夫妻倆為瞭生台中電器批發存,隻能慢慢花光她從中國帶來的錢。

由於出逃時帶去的15萬元基本花完,為瞭補貼傢用,2006年,顧某決定出來打工掙錢。由於不懂泰語,她先去瞭曼谷的語言學校進修。期間,一名同校同學介紹她去沙沒沙空府的一傢臺灣企業工作。可是新的生活尚未開始,就在上班的第一天,顧某在企業宿舍打掃衛生時,卻意外觸電身亡。

得知這一不幸消息後,蓋奧和兩個孩子連夜趕去沙沒沙空府。望著顧某尚未變冷的屍體,與她一起生活瞭六年的蓋奧流下瞭傷心的淚水,才3歲的小兒子以為媽媽睡著瞭,仍然叫著要“媽媽抱抱”。可這一切顧某又怎麼能聽得到呢?

出逃海外就是這樣一條人生的不歸路,不僅註定瞭自己的悲劇結局,給傢庭帶來的也是無盡的傷害和無法挽回的悔恨,而這一切無疑都要歸咎於顧某當初的貪污之念和錯誤的出逃之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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